女將軍傅晴曦

金門也有女將軍?

一張滿是塵土、泛黃模糊的黑白照片,靜靜地訴說,島鄉女子充滿光采的不凡人生。

照片中,陪著先總統蔣公、宋美齡伉儷下鄉巡視的傅晴曦,英氣勃發,彷佛還是昨天的亮麗身影,一眨眼,卻已是半世紀前的往事。而有著「女將軍」尊稱、終生未嫁的金門傳奇女子傅晴曦,則已於去年悄然去世。

人生,是一幕幕不斷流轉的風景,總要在幕落人散後,才感覺得到它的真實。

傅晴曦,鄉人稱為傅彩兒,西元一九一五年生於金門珠浦,生長於書香世家,父親傅錫琪是金門博學仕紳,致力於地方文教、社會建設、經濟發展,曾先後在金門成立電力公司、金門商會,也被推選為第一任商會會長,並籌建模範街、設立私塾弘揚文化,為鄉人所敬重,民國四年,中央巡察使許世英特別頒贈「一鄉之望」匾額,贊揚傅錫琪的功績。

傅晴曦自幼聰穎,深受父親傅錫琪培植器重,遍讀中國古典文學,精稔四書五經,能文能詩,尤其能寫出一手好書法,知書達理,才貌雙全,鄉人以「第一才女」稱譽。

傅錫琪熱心公益,積勞成疾,驟然謝世。傅晴曦繼承遺志,擔任教職,育化浯島子民。抗日期間,日軍入侵金門,傅晴曦與家人避走南洋,後又陪同母親返回故里,重拾教鞭,春風化雨。

為與時並進,傅晴曦負笈前往廈門、鼓浪嶼等地深造,專攻教育,學成後即獻身地區教界。

因道德文章,均足為人之表率,獲得四方敬重,並會試於台北陽明山,榮獲「品學兼優」之評鑑,蒙先總統蔣公重用,榮膺為特任之職,專掌教育訓練工作,鄉人以其位高一時,咸以「女將軍」傳頌。

談起這段「女將軍」的傳奇往事,稱呼傅晴曦為「阿姑」的前美術學會理事長傅子貞,總覺得與有榮焉。

傅子貞表示,傅晴曦師專畢業,經人介紹,前往基隆女中擔任幹事,當時,該校教務主任邵夢蘭(濟南大學中文系畢業)與傅晴曦十分投緣,志同道合,常常聚在一起吟詩作對。

因該校缺一位國文老師,原本只有師專畢業的傅晴曦並不具資格,但邵夢蘭特別向校長推薦,甚至還說,連自己的國學造詣都比不上傅晴曦。

校長原本也不相信,面試後果然不假,因此特別通融准許傅晴曦擔任國文教師。

後來,該校少了位訓導主任,邵夢蘭又推薦傅晴曦,邵的推薦理由是,「半部論語治天下」,傅晴曦熟讀一部論語,怎會不懂得治理小小的一所學校?因此,校方又准許其兼任訓導主任。

那年,先總統蔣公調訓各學校校長,因為基隆女中校長、教務主任剛好都無法出席參加,基隆女中第三順位主管的傅晴曦,得以代表參加。

開訓當天,蔣公、宋美齡抽察學員所交的心得報告,傅晴曦的文章是抽中的五份之一。

宋美齡對於傅晴曦的文章十分喜歡,不論是書法字體、內容結構,都認為是最好的,還將該篇文章拿給蔣公欣賞,蔣公也認為確實寫得好,誇讚是不可多得的才女,特別親筆寫下「品學兼優」贈予傅晴曦。

而在受訓期間,主辦單位舉辦學員壁報比賽,傅晴曦受託執筆,在沒有草稿下,一氣呵成,以毛筆一路書寫到底,被當時的副總統陳誠看到,大為讚賞,並將所見報告先總統蔣公。

結訓時,蔣公特別要人告訴傅晴曦,教書很辛苦,結訓後留下,另有任用。後來,奉派到木柵革命實踐研究院擔任副主任等級之職,還配有一棟將軍級的樓房及吉普車。之後,宋美齡擔任婦聯總會負責人,又延聘傅晴曦為機要秘書,相關文稿皆出於其手。

由於負責革命實踐研究院的訓練工作,不少金門將官都是該院的學員,因此,傅晴曦陪同蔣公、宋美齡來金巡視時,金防部將官們都以老師尊稱,相當風光。

傅子貞表示,在宋美齡建議下,蔣公賜官傅晴曦「少將」,因而有了「女將軍」的美名。

晚年傅晴曦為雙腳酸痛無力所苦,曾到廈門求診,來信告知傅子貞,傅子貞還特別託人帶藥給她。

稱呼傅晴曦「阿姑」的傅子貞說,之所以會知道這段往事,乃是提攜傅晴曦的貴人邵夢蘭,後來調任士林中學校長,他剛好到該校當幹事,有一天晚上,他在辦公室加班,被邵夢蘭看到,邵夢蘭對他的認真表示讚許,並提及以前在基隆女中工作時,也有一位來自金門的傅晴曦很認真,知道傅子貞與傅晴曦二人的關係後,對傅子貞更加愛護,還委由他負責教體育、帶球隊,也是全校唯一沒有被邵夢蘭責備過的人。

與傅晴曦常有連絡的傅子貞,原本有意將這段傳奇寫成「金門第一個女將軍」,但因傅晴曦不願生前招搖,因此,傅子貞雖然寫好,但一直收藏著未發表。

一九五七年,傅晴曦應弟弟傅膺選之邀,到檳城渡假,獲聘任為馬來西亞華文菩提中學校長。除積極推動校務,恪遵「仁慎勤毅」校訓,期間也以佛教思想為依歸,啟發學生,一九七六年榮退,去年,在充滿離愁的四月,悄然辭世。

身處兵慌馬亂、混沌迷離的年代,在異鄉的人生戰場上,開天闢地、成就美名的這位「女將軍」,不平凡的一生,為所有的島鄉女子,留下可歌的傳奇篇章。 (NOWnews 陳榮昌/金門報導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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