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封有個包青天,唐朝有個豪放女,唸起來是挺順的。魚玄機現在之所以變得那麼有名,甚至跟「豪放女」三字畫上等號,主要是因為1980年代,香港導演方令正拍了一部名為《唐朝豪放女》的三級片所致(當然,電影內容跟她的真實人生有很大的出入)。這部電影也堪稱是女星夏文汐的最佳代表作之一。
演當初會選中這個角色,甚至讓它冠上「豪放女」之名,除了因為她是著名的女詩人之外,更因為她擁有一個特殊身分﹕「女冠式(女道士)娼妓」。
唐代具有上述特殊身分的女詩人,主要有三人﹕薛濤、李冶與魚玄機。論誰的詩寫得比較好,見仁見智。但論「豪放」的程度,魚玄機可說是最「猛」的。當然,她並非生來豪放;她原來的名字也不叫魚玄機。
約生於唐武宗會昌四年的魚玄機(844年-868年,一說約871年),原字幼微,一字惠蘭。生於長安城郊一位落拓士人之家。十一、二歲即以詩著名。還贏得晚唐著名詩人溫庭筠的賞識,兩人一直維持著亦師亦友的關係。
後來更透過溫庭筠的介紹,認識了名門之後的李億。李億非常傾慕魚玄機的才華,於是娶了她當小老婆,並且把她安置在一處郊外別墅裡。當時她只有十五歲。
無奈李億的正室裴氏是一頭「河東獅」,他自己也是「PTT(怕太太)俱樂部」的會員。這位「醋娘子」得知老公娶了小老婆後,親自到別墅「抓猴」。不由分說就把魚玄機鞭打了一頓,還逼李億寫下休書,把她趕出家門。
李億後來在曲江一帶找到一處僻靜的道觀「咸宜觀」安置她。又捐出數目不小的香油錢。「玄機」的道號就是觀主給起的。但過了幾年,怕老婆的李億跟魚玄機逐漸疏遠,最後更拋下她,帶著家小到揚州任官去了。
剛開始時,魚玄機對李億還是存有幻想的,因此寫了不少對李億喊話的詩,例如《春情寄子安》(李億字子安)﹕「莫聽凡歌春病酒,休招閒客夜貪棋。若松匪石盟長在,比翼連襟會有期」。
意思是說,只要他倆感情夠堅定,能夠如松柏長青,如岩石永固,終有一天兩人是會在一起。
她還有一首著名的《贈鄰女》,更跟Cherlene(夏琳)的名曲I've Never Been to Mer(未曾找到我自己)先後輝映。全詩是是這樣的﹕「羞日遮羅袖,愁春懶起妝,易求無價寶,難得有情郎。枕上潛垂淚,花間暗斷腸;自能窺宋玉,何必恨王昌。」
「易求無價寶,難得有情郎」二句,已成為千古絕唱,反映出千百年迄今,無數純情女子心底最深層的吶喊。
後來觀主逝世,觀中只有魚玄機。李億久無消息,感情受創的她開始變身「縱情天后」,在觀中收了幾個徒弟,然後在觀外貼出「魚玄機詩文候教」,成了高級交際花。交際的人當中,有些成為她的金主,有些成為她的情人。相貌英俊者則往往被她留宿觀中。
有一天觀中來了三位貴公子,還帶著樂師與歌姬。其中有一位帥帥的樂師陳韙更贏得她的芳心。後來成了她的入幕之賓。
據皇甫枚《三水小牘》記載,有一天,魚玄機出門赴約,臨出門前囑咐她的侍婢綠翹說:「不要出去,如有客人來,可告訴我的去向。」等到她回到咸宜觀時,綠翹回話說,陳韙來過,知道師父你出門後,沒有留話就走了。
但魚玄機卻懷疑陳韙為何沒有等她回來,開始懷疑年方十八,已長得亭亭玉立的綠翹背著跟她跟陳韙有曖昧。於是當晚魚玄機點燈閉院,令綠翹脫光衣服,跪在地上,鞭打逼問。
打死不認,奄奄一息的綠翹,後來以盃水灑地賭咒說﹕「鍊師(魚玄機)欲求三清長生之道,而未能忘解佩薦枕之歡。反以沈猜,厚誣貞正,翹今必死於毒手矣。無天則無所訴;若有,誰能抑我彊魂?誓不蠢蠢於冥冥之中,縱爾淫佚!」說完後就死了。這裡是說,如果有上帝可以讓她討回公道,做鬼的她一定不會放過縱慾的魚玄機。
殺人後的魚玄機把綠翹的屍體埋在後院。後來因為一位客人發現許多蒼蠅聚在泥土之上,覺得可疑,於是報官。才揭發魚玄機殺人的真相。儘管有許多名人為她求情,但由於情節重大,最後她還是被京兆尹溫璋下令斬首示眾。這一年,她才二十六歲。
綠翹的一番話,其實一針見血刺中了魚玄機的痛處。她的女道士身分,只是自我欺騙與障眼法。就算她真的有心追求清修,卻又不能放棄愛情遊戲與肉體的歡愉。既然貪戀愛情遊戲與肉體歡愉,卻又無法完全豁出去,變成了另一個多疑善妒,容不得別人的裴氏,身為女人還是要為難別的女人,因嫉妒而下毒手,多重的矛盾衝突,終於導致她自我毀滅的悲劇。(NOWnews - 馬賽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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